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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搁置的物、精神与全球化 ——论刘建华的“形而上器”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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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纸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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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干燥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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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瓷何以当代? ——刘建华的艺术探索及引起的思考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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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华与脆弱之美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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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然的艺术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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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华》前言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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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垃圾是另一人的珍宝——刘建华的垃圾艺术《义乌调查》与《出口-货物转运》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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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飞跃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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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协调的变奏——永不妥协的刘建华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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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片断到新的整体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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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的转换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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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华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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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的方案——刘建华精神上的东西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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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的存在和人的缺失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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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是如何穿上漂亮外衣的:关于后政治社会的日常性——记刘建华的后现代雕塑系列
2000
物的存在和人的缺失
2003
事实上,刘建华从90年代开始就一直用各种中国式的服装作为作品中的主要符号,从中山装,到对襟衣服,再到旗袍。在他的《隐秘·不协调系列》中通常用男性中国服装作为结构作品的符号因素。无论是中山装还是对襟衣服,都是作为某种意识形态的象征物出现的,作品的含义也侧重对于本土意识形态的反思。这种状态的出现和中国80年代当代艺术中概念化、符号化典型特征紧密相关。在这些作品中,刘建华追求的是符号之间不和谐的对立状态。在这种倾向的影响下,作品所侧重的是文化观点阐释和抒发,不注重观众体验的参与。旗袍的出现,使他的作品开始由象征性向体验性过渡。《迷恋的记忆》从一开始就是旗袍与女人体的结合。在这种结合中,一方面通过雪白的大腿和高耸的胸部强调视觉对象的性感,另一方面又忽略对象的细节,通过沙发和浴缸这些情节性的符号,使性感成为作为终结性的存在。重要的是,在使用娇艳的旗袍的同时,作品的体量却变小了,于是在作品和观众之间所建立的是一种类似“把玩”的观看心理。而表情和手势的缺失,使每个观众失去了判断的依据和方向。我们似乎陷入了这样的尴尬之中:情不自禁的把玩,却找不到把玩的文化理由。
穿着旗袍的东方女性蜷曲在东方瓷盘上。《迷恋的记忆》中的暗含的“把玩”态度被明确化和极端化为一种“玩味”和“享受”。《戏嬉》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由中国文化烹饪出色味俱佳的佳肴。谁是享用这道佳肴的进餐者?谁又是这个晚餐的厨师?这不由得让我们想起著名策划人栗宪庭的“春卷”理论:
“有两点背景是非常重要的:一是冷战的结束;二是后殖民文化的影响。后殖民文化对西方人来说是他们想寻找多元文化的表现,排除以欧美为中心的文化强权主义;他们想证实自己作为全球化文化主导能驾驭世界的能力。因此他需要西方中心以外的文化,进入他们的国际艺术拼盘里面来,这时,中国在如此情况下,刚好扮演了国际艺术拼盘这道大菜上的一道“春卷” [栗宪庭《我们做不做国际艺术拼盘上的“春卷”》]。
但是,无论刘建华的本意如何,这些作品的受欢迎程度是他始料未及的。各种展览和收藏家为这些作品中绚烂的色彩,东方的符号所迷恋着。伴随着这些作品的不断出现以及销售,伴随着国际世界对异国情调的“迷恋”,艺术作品中的讽喻意义似乎变得已经不再明显直至归于消失。至少国内理论界始终对这些作品三缄其口,保持着一种特殊的沉默。究竟是什么使得这种人们如此整齐的保持了一种沉默?一位美术批评家对中国当代艺术的这种尴尬境地做了如此的揶揄:
西方大牌策划人的傲慢脸色是中国部分艺术家的“希望风景线”。西方公牛和中国母牛的爱情与绝情故事依旧在上演。得势的母牛高唱“全球化”的赞歌;失宠的母牛高举反对西方文化霸权主义的战旗,加入到现成的文化行列里;无论此前唱过赞歌还是举过战旗,当另一批西方艺术策划人到来时,还是要排在朝见“先知”的长长的队伍里,这在北京艺术圈被戏称为“看病”;当邀请信寄来时,天之骄子或反帝战士都会兴高采烈的奔向西方,这在北京艺术圈被戏称为“唱堂会”。中国艺术在国际艺术大展上被认为是“西方宴席上的一道中国春卷”,享用的是西方人,制作的却实实在在是中国人自己。这是由供求关系而组成的相对稳定的职业生产线。中国是欧美普通“物资消费品”和“精神消费品”的产地之一。[尹吉男《中国当代艺术的异形地图》]
严格意义上说,中国当代艺术在90年代开始对于传统资源的开发并不是出于自身发展逻辑的结果。相反,它是在全球化虚幻的蓝图下,后殖民主义在第三世界国家文化中强权的体现。无论后现代主义文论中对差异性的呼吁处于什么样的目的,但是对于差异性追求实际上导致了“民俗眼光”的产生。对于那些西方中心主义者来说,对中国当代艺术的解读就是对于中国符号的寻找过程,而对于机会主义的中国当代艺术家而言,中国符号是国际化的唯一渠道。刘建华的艺术策略就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建立起来的,而这种策略所面临的困境也是因此。
尹吉男所描述的景况实际上说明所谓全球化的呼声和民族主义喧嚣其实质都是文化功利主义和阿谀主义的。这种喧嚣让掩盖了很多问题的讨论和深入。也正是在这个背景下,刘建华完成了《日常·易碎》[daily/fragile]。在这批作品中,艺术家用最传统的白瓷,按照原大用烧制大量的日常生活用品。这些对象的选择是随机的,也是无意的。其唯一的共同点——也是和艺术家以前作品最大的不同点——就是他们都是来自于日常生活物体。如果说,以前的刘建华是在制造和使用符号的话,那么现在他放弃了那种从对象中抽离出符号的做法,而是放肆的使用物体本身。
正是因为这些物体来自于日常生活,并没有被过多的转换,它们更多的显示出一种语言学的功能。每个物体就是一个“词汇”。这些没有关联的词汇被并置在一个展览空间中,它们本身缺乏呈现一个叙事(discourse)的可能,因为这些没有关联的物体之间原有的情境被抽离掉了,在词与词、物与物之间存在着大量的缝隙。但是所有的这些并没有阻隔叙事的发生,相反不同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观众会根据各自不同的生存经验和文化经验编造属于自己的虚实。作为一个艺术家,刘建华将自己的叙事的权利“让渡”出去了,将所有的权力交给了观众,而艺术家自己似乎不承担任何责任。也正是因此,他才有权利反问: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叙事?或者一种叙事的发生取决于什么条件?